禅椅,一般都是椅面比较大的椅子,可跏趺坐修禅而得名。早期禅师跏趺坐多用绳床,观敦煌壁画,在五代时期,出现类似四出头大官帽椅的大椅坐禅。到宋代至明时期,逐步演化出专门用于坐禅的禅椅。
敦煌壁画138窟中的禅椅与坐禅像
禅椅是一种十分特别的家具。它的名字就含有两种功用,一是参禅,一是就坐。在中国古典家具中,把禅修和座椅连在一起的,至此一件,别无其他。
禅椅器形相对普通椅子较大,可跏趺坐。椅面下安装罗锅枨矮老,足底用步步高赶枨。从古代家具发展演变的历程来看,禅椅恰好介于宋代流行靠背扶手三面平齐的大椅和明代流行的玫瑰椅之间。禅椅清楚的展现中国传统古典家具由宋到明的演变过程。它除了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外,更重要的是其所代表的历史价值。
宋 禅师与罗汉画像
禅椅与文人
从流传在世的宋画中,清晰的展现了禅椅的发展脉络。像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大理国梵像》(又称《张胜温画卷》)中的所绘的“禅宗七祖”,七位宗师神态各异,但都前置足承、盘腿趺足坐于形制宽大、气度超凡的禅椅之上。这些禅椅均以四出头扶手椅为基本形格,取材天然、盘根错节,或随形就势、或突显奇幻,尽显朴素而具诡谲之趣。
张胜温画卷
明清文人撰写的器物著作中也多有涉及禅椅。像文震亨《长物志》、屠隆《考槃馀事》以及高濂《遵生八笺》中,皆有“禅椅”条。
文震亨写到:
“以天台藤为之,或得古树根,如虬龙诘曲臃肿,槎牙四出,可挂瓢笠及数珠、瓶钵等器,更须莹华如玉,不露斧巾者为佳。近见有以五色芝黏其上者,颇为添足。”
明 崔子忠《苏轼留带图》
屠隆所写与文震亨类似:
“尝见吴破瓢所制,采天台藤为之。靠背用大理石,坐身则百纳者,精巧莹滑无比。”
南宋 佚名《萧翼赚兰亭图》
高濂在《遵生八笺》中写到:
“禅椅较之长椅,高大过半,惟水摩者为佳。斑竹亦可。其制惟背上枕首横木阔厚,始有受用。”
禅椅要高大,此外,靠背搭脑的横木要阔大宽厚才行。
明 仇英 《人物故事图》
高濂将禅椅的内容挂在《遵生八签》的“起居安乐笺”中。
“人能安所遇而遵所生,不以得失役吾心,不以荣辱萦吾形,浮沉自如,乐天知命,休休焉无日而不自得,是非安乐之机哉?”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再以得失荣辱的发生决定自己的身心世界,而只是恪守一份本真。禅林与世俗的色气与形态,是会相应地反映在日常起居的器物身上的。
禅与禅椅
禅椅的扶手和后背框架并非提供倚靠功能,即便倚靠上去也不会有舒适感,但这三面的存在,却起到让打坐者与外界环境相对分离的作用。而其足够宽大的坐面,让打坐者又不必接触到扶手和椅背,依赖于它们。
打坐者坐于其上,可顿生一种遗世独立的心境,气定神闲,从容思考。这种相对的分离又不是与世隔绝,只需静心,便可以让参禅者体悟到禅的思想。也才能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中国古典家具在世俗文化中的位置。
禅椅因其彰显的高洁清雅气质,深受明朝的知识分子阶层厚爱,通常被放置在自家佛堂、书斋等清幽之处,供静坐参禅,修身养性之用。禅椅的世俗化,使它们日渐成为世俗家居生活的一部分,也逐渐成为明式家具体系的一份子。